水深瞳

【第五人格】可遇不可求(杰克/佣兵/黑白无常)

本文是《第五人格》双监管者同人征集活动文,杰克中心,带黑白无常和佣兵小哥哥一起玩~


【以下正文】


杰克不是绅士。

 

尽管他每天准时喝下午茶,穿着整齐笔挺的礼服,会向遇到的每一个人行脱帽礼,在别的监管者牵气球的时候用最温柔的方式双手抱起求生者放上狂欢之椅,可他依然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绅士。

 

这一点在庄园主宣布开启双监管者联合狩猎模式的时候表现得格外明显。

 

小丑顶着一张扭曲的笑脸像个害羞的小学生一样向那位东方美人发出了邀请,厂长领走了蜘蛛,鹿头对黄衣之主说“你走得慢没关系,我可以把每个求生者勾到你面前”,但是没有人愿意跟他组队。

 

因为他们都知道,绅士杰克,是个双重人格的疯子。

 

这个庄园里的每一位监管者似乎都有一段催人泪下的过往,班恩的脑袋上套着他亲手养大的驼鹿的遗骸,小丑渴望得到本应属于他的注视,蜘蛛被强行改造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红蝶失去了毕生挚爱……唯有他,杰克伤脑筋地点了点太阳穴,自己有什么心酸回忆和不得已的苦衷呢?似乎没有。

 

他是个天生杀人狂,一个喜欢鲜血和毁灭的瘟疫病毒。

 

庄园主笑着对杰克打趣道:“也许他们觉得,你一个人已经相当于两人在场了。”

 

这逻辑简直毫无问题,杰克礼貌地欠了欠身:“希望参与游戏的求生者也能这么想。”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插了进来:“这么说的话,如果我跟杰克先生组队,在场的监管者就有四个人了呢。”

 

杰克和庄园主略微有些诧异地回头,就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他是真的瘦,宽大的东方服饰套在身上仿佛随风飘荡的旗帜,一张苍白的脸上是俊逸的眉眼,杰克看着那两条跟自己左手上的钢爪差不多粗细的腿,有点怀疑这人整天拎着一把跟他自己差不多高的伞究竟是用来打人的还是用来当拐杖的。

 

谢必安和范无咎,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国度,一体双魂的死神。

 

谢必安的英语还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但并不妨碍他向杰克递出橄榄枝:“杰克先生,请问你愿意与我一起参与这场4V8的生存游戏吗?”

 

杰克并不太习惯跟人和谐相处,或者说,他连跟自己相处都不大和谐,又哪来的余力兼顾别人?

 

可对上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的荣幸,先生。”

 

谢必安笑笑:“我与舍弟共用一副躯壳,如果杰克先生不知如何称呼我们的话,不妨直接叫黑白无常,这是我二人共同的称呼。”

 

杰克看着他平静的笑容,忽然有点好奇,一个身体两个灵魂,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呢?

 

他比谁都更清楚那种时刻有一双眼睛在觊觎着自己身体控制权的危机感,对于他们这种强者来说,这种感觉太恶心了,如果有可能,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干掉自己体内那个软弱的主人格,获得哪怕只有一日、一时、一刻彻底的自由……可是不行,他可以无限制地压制他,却永远不能摆脱这个烦人的累赘。

 

游戏开始了。

 

杰克习惯性地哼着小调,在百无聊赖的等待时间里最后一次检查左手的钢爪。

 

他讨厌这个坠得他肩膀和手腕生疼的玩意儿,可他又迷恋它、依赖它,这是他最亲密的伙伴,远比体内那个只会添乱的家伙更值得信任。

 

谢必安忽然问:“你哼的是什么?”

 

杰克顺口道:“是一首舞曲,这一段的名字叫四小天鹅。”

 

谢必安想象了一下杰克平时自己单干的时候,一边哼着这首曲子,一边观察桌子对面那四只吓成一堆鹌鹑的“小天鹅”,登时觉得这画面太美他有点不敢想象。

 

这时,长桌白光一闪,这一场匹配给他们的求生者已经就位了。

 

一个律师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嫌恶地撇了撇嘴:“这间庄园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一个肮脏的佣兵,也配跟我坐在一起?”

 

佣兵打了个哈欠,没搭理他。

 

律师显然十分不满,又对自己左手边的医生说:“女士,为什么你不说话?难道你能够忍受与这样的下等人同桌而坐吗?”

 

医生看了一眼那个戴着帽兜的英俊青年,低头没有接律师的话。

 

律师十分不满:“女士,难道你不这样想吗?想象一下,等会儿游戏开始,你很有可能还要像个愚蠢的战地医生一样,去医治这个恶心的下等人,啧啧,真是太可怕了。”

 

同桌的空军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闭嘴吧大律师,这座庄园里可没有法律。”

 

律师:“我说错了吗?你们这些身上爬满了虱子和臭虫的下等人……”

 

佣兵忽然站了起来。

 

律师吓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佣兵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冷笑:“上等人,记着,你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哔哔,是无数像玛尔塔小姐一样的军人在战场上用鲜血换回来的,再说她一句,我先弄死你。”

 

律师扑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你……你……你威胁我……”

 

佣兵嗤笑:“对啊,我威胁你,你去起诉我吧,大律师。”

 

谢必安和杰克饶有兴致地看完了这场求生者内讧,忽然轻声问道:“Jack,你为什么来参加这场游戏?”

 

杰克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整个人的坐姿都兴奋了起来,连对方省去了敬语都没注意到,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谢必安重复了一遍:“你不像是会对那所谓的庄园宝藏感兴趣的人,那么,你为什么要来参与这场游戏?”

 

“当然是因为……”杰克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抽搐似地笑了,“这里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人类开膛破肚啊,呵呵呵呵呵呵。”

 

谢必安:“……”

 

准备时间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

 

杰克笑了一阵,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他的脸隐藏在狰狞的骷髅面具之下,一双冰冷而锐利的深红色瞳孔如同凶残的鹰隼,令谢必安平白无故觉得背后一寒:“死神先生,你的问题太多了,那么,礼尚往来,该轮到你回答我了——你的故国拥有世上最丰饶的土地,这个庄园有什么吸引你的,值得东方死神背井离乡来参加这种无聊的游戏?”

 

谢必安哑然失笑——不愧是将整个伦敦的警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这个问题问的,真是一针见血。

 

恰在此时,倒计时结束,游戏开始。

 

阴森森的湖景村,迎来它的新一批访客。

 

杰克不信任谢必安,可这并不妨碍两人配合无间。

 

杰克一记钢爪削掉了医生三分之一的血条,谢必安的伞尖刚好前摇结束落到了医生身上,此时雾区腾起,结束擦刀的杰克一记雾刃,可怜的医生空握着自救的针管,刚往前跑出两步就被雾刃放倒,摔了个满头都是小星星。

 

杰克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必安像个洁癖似地用伞尖挑起医生娇小的身躯,送上狂欢之椅后,伞面一转,整个人仿佛被一缸墨水兜头淋到脚,还没等杰克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黑无常范无咎的画风比起他兄长来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白衣的斯文败类和纯黑的中二少年,杰克简直难以想象他俩是怎么在同一把伞里生活了几千年还没打翻天的,少年颐指气使道:“我走路慢,但是擦刀短,你反正走得快,去给我把求生者都赶过来,不许抢人头,否则小爷先收了你的魂!”

 

他向杰克扬了扬手里的涤魂铃,一脸凶地威胁。

 

杰克:“……”

 

他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范先生,我觉得你需要了解一下,在这座庄园里,淘汰求生者的方式是将他们送上狂欢之椅,而一片区域中的狂欢之椅是十分有限的,即使我有能力将整个湖景村的求生者都赶到你面前来,而你也有能力将他们通通打倒,但是,我们周围显然并没有足够的椅子来送他们回庄园。”

 

范无咎:“……”

 

黑衣少年悻悻拎起伞,不情不愿地向不远处的电机走去:“麻烦死了。”

 

杰克忽然扬声问道:“范先生,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游戏?”

 

范无咎果然不像他兄长那么难搞,闻言脑子都不过就答了:“不知道,谢必安好像是答应了一个鬼魂什么事,要到这个庄园里来找什么。”

 

杰克微微挑眉,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

 

暂时寄宿在伞中的谢必安魂魄看着外面的诱骗惨案现场,默默扶额——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兄弟这天真蠢萌一拐就上钩的性子。

 

杰克显然很喜欢天真蠢萌的范无咎,非常主动地配合着毫无猎杀经验的黑衣少年,黑无常无比惊讶自己的好运,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仓皇失措的求生者自动撞到面前,连收五个人头心情大好,顺带着对杰克的态度都友善了起来。

 

算上禁锢期过被队友救下了椅子的医生,场上还剩三个人。

 

正在杰克的雾区里连滚带爬逃窜的医生,已经没了枪的空军,还有那个佣兵。

 

密码机却还有三台,一旦医生上椅,他们将再也不会有救她下来的机会,人类基本算是败局已定。

 

“亲爱的小姐,找到你了。”

 

医生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给自己打针,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含笑的声音。

 

这该死的绅士音,是那个隐身于雾气之中的杀人鬼!

 

刹那间,医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然而监管者显然并不能体谅她的情绪,利刃破空的声音已经裹挟着一股冰冷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医生下意识地闭起了眼。

 

“当!!!!!!”

 

金铁交击的巨响震得医生耳畔嗡嗡作响。

 

一柄匕首艰难地架住劈落的钢爪,戴着帽兜的青年咬牙叫道:“快走!”

 

医生:“你……”

 

“你不能再上椅子了,快走!”佣兵握着匕首的双臂在杰克压倒性的力量之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不由得心急,又叫了一声,“快走啊!去找撬棍!我挡不住他!”

 

医生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眶,转身就跑。

 

杰克饶有兴致地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青年,深红色的眸子隐藏在骷髅面具之下,仿佛即将狩猎的毒蛇:“先生,你的勇气让我惊讶。”

 

佣兵咬牙冷笑:“这就惊讶了?那要是我们逃出去了,你不是要惊讶死?”

 

杰克微笑着向他指出真相:“可事实上,这场游戏,你们已经失败了。”

 

佣兵的匕首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那又怎样,难道不能赢,就要放弃同伴吗?!”

 

“而且,可爱的先生,你忘了一件事。”杰克瞄了不远处的黑衣少年一眼,又低头继续不紧不慢地打击面前的青年,“这场游戏,是2V8,我的同伴,已经追上可爱的医生小姐了。”

 

佣兵又露出了一个杰克十分熟悉的嗤笑:“是吗?”

 

黑无常的伞尖抽在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空军身上,医生这次没有犹豫,借此机会翻窗而出,一个加速跑出了老远。

 

不远处的范无咎懊恼地啧了一声。

 

医生自带回血且治疗速度惊人,一旦失去了她的踪迹,要不了多久,这个现在只剩一层血皮的猎物就又会恢复成满血的一条好汉了。

 

佣兵笑了起来:“监管者,你也忘了,我们有三个人!”

 

杰克对上那双雪亮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强韧的生命力了?

 

比起坚持,人类总是更喜欢放弃,就像……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在发现自己不知跟哪个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体内隐藏着另一个灵魂、是个违背主的意志诞生的恶魔之后,那位女士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这个孩子遗弃在了雨夜的伦敦街头。

 

杰克想,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恨那个对他说要去给他买面包却一去不返的女人吗?

 

他后来杀死那些倒霉的妓女的时候,心里真正想要杀死的人是谁?

 

不,不是的。

 

他那时候想的是,你为什么,不肯再多坚持几天呢?

 

只有杰克自己知道,他那可怜的主人格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懦弱的,那时候,他每天都在竭尽全力地与自己抗争,而每当他的母亲对他微笑、与他说过一会儿话之后,主人格总会获得摧枯拉朽般的胜利。

 

那个女人,曾经也是他无望人生中唯一的光芒。

 

可一切,都终结在了那个雨夜。

 

女人走了,主人格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就此陷入沉睡。

 

开膛手杰克,就此诞生。

 

你看,人类就是如此软弱的物种,比起坚持,比起守护,总是自己更重要一些,总是放弃更容易一些,总是逃避更轻松一些。

 

空军为医生挡了三刀,已经上了椅子,医生把自己恢复成了满血,一扫之前的畏惧和退缩,正在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与黑无常竭力周旋。

 

最后还是伞里的谢必安说话了:“无咎,你先回来,换我出去,有点事要解决一下。”

 

监管者再次当面换人,白无常原地未动,40米大长伞预判精准,隔窗稳稳戳中堪堪跳过窗户的医生,只差半秒就是一个恐惧震慑。

 

医生脸色惨白。

 

佣兵紧张地频频回头张望,空军的禁锢时间已经快到了,医生却被那白衣死神堵在半路上,仅仅保命已是极限。

 

“先生,在战场上跑神,是对敌人的不尊重。”

 

匕首咔嚓一声折断了。

 

佣兵心里咯噔一下——糟了!

 

预想中的攻击却并没有落下。

 

杰克收回了钢爪,似笑非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去把空军小姐从椅子上救下来吧,撬棍就在椅子旁边的电话亭里。”

 

佣兵一脸见鬼地看着他。

 

杰克好心提醒:“禁锢时间已经结束,空军小姐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先生,你恐怕要开护腕才能赶过去了。”

 

佣兵来不及再跟他废话,忙不迭地冲向了那把散发着诡异红光的椅子。

 

杰克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用他二阶雾隐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佣兵身后。

 

谢必安放弃了正在跟自己绕无敌房的医生,一伞放倒了刚救下空军硬站在木板前掩护她翻过了木板的佣兵。

 

谢必安的伞尖挑起了佣兵。

 

心底有个声音在绝望地呐喊:“救他啊!救他啊!你真的连最后的人性都要失去了吗?!”

 

是那个他无比讨厌的声音。

 

杰克微微皱了皱眉,他想,明天大概要被庄园主罚奖金了。

 

椅子就在旁边,佣兵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谢必安刚要把手中的猎物放上狂欢之椅,颈上却忽地一凉。

 

他微微低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钢爪正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刃口紧贴皮肤,在昏暗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谢必安处惊不变,淡定地无视了伞里范无咎的破口大骂,温声问道:“杰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杰克比谢必安略高,微微弯下腰压在他耳边轻声道:“不好意思,死神先生,既然已经获得了游戏的胜利,我忽然想如他们所说做个佛系,不知道死神先生意下如何。”

 

谢必安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钢爪,心说佛系佛到要跟自己的监管者队友动手的,您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微微笑了起来:“想放过他的,是杰克先生你,还是你体内的那位?”

 

杰克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谢必安却不肯罢休,他保持着牵气球的动作,既不松手放人,也不把手里的佣兵绑上狂欢之椅,只似笑非笑地侧过脸,看着在自己耳边吞吐着冰冷气息的男人:“我听过‘神秘莫测的绅士’的传言,据说监管者杰克先生心情好就会抱最后一个求生者去地窖,心情不好就会将四名求生者残忍地虐杀……那个抱最后一个求生者去地窖的绅士,究竟是谁?”

 

杰克忽然笑了:“死神先生,你的问题太多了。”

 

空军在佣兵的示意下从电话亭里买到了撬棍,大开的地窖口处风声阵阵,医生也已经赶到,只要顺着这个漆黑的洞口跳下去,她们就能获得新生。

 

然而两人都没有动,她们固执地站在地窖门口,等待着两个监管者之间对峙的结果。

 

医生把空军恢复到了满状态,轻声说:“我还有一个圈,椅子离地窖并不远,等会儿如果佣兵先生上了椅子,只要我能把他从椅子上解救下来,我们就能一起出去。”

 

空军微微叹了口气:“可是,两个监管者,我不一定能保护你救下他。”

 

医生笑笑:“所以呢?”

 

空军绽开了一个默契的笑容:“所以,两个人逃生和八个人全军覆没,又有什么区别呢?”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谢必安也笑了,伞柄一转将手里的人丢到了地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杰克停顿了片刻,这才弯腰抱起了地上的青年。

 

佣兵一头雾水:“不是,你们两个干什么?”

 

骷髅面具毫无表情,然而面具下传来的声音却是带着轻微笑意的:“勇气和友情应当受到嘉奖,佣兵先生,你和你的同伴可以通过地窖离开这里。”

 

佣兵茫然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心里隐约明白,这个监管者似乎打算放过他们了。

 

佣兵早已习惯了世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以待,尽管明知道对象和场合都不大对,还是结结巴巴地嗫嚅了一句:“谢、谢谢你。”

 

杰克看出了他的窘迫:“不要心存侥幸,佣兵先生,我的善良并不稳定,也许下次想见,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你送上狂欢之椅了。”

 

佣兵却不为所动,执拗地道:“无论如何,这一次,我还是要感谢你,其实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谁都逃不掉。”

 

杰克把他放在地窖边,绅士地行了个脱帽礼:“救你的是你自己,亲爱的先生。”

 

三个求生者眼神复杂地跳进了地窖,谢必安低低地笑了一声:“所以,你看,跟另一个自己和谐相处,也并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杰克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这个话茬,却忽然道:“多谢。”

 

谢必安十分无辜地歪了歪头:“谢什么?”

 

“明知故问可不是绅士所为,先生。”杰克平静地说,“即使你不放下他,我也不能真的对你动手,庄园主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监管者不比那些源源不绝地被所谓的庄园宝藏吸引过来的求生者,死一个就少一个,可经不起这样的内耗。”

 

谢必安故作惊讶:“哎哟,原来是如此吗?”

 

杰克耸了耸肩,无视了这种装模作样的行为,忽然又问:“黑无常告诉我,你答应了一个鬼魂的请求,所以来到了这座庄园,是什么鬼魂这么神通广大,连死神都要为她服务?”

 

谢必安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索性也笑了:“是一位非常漂亮的金发女士。”

 

杰克的呼吸微微一窒。

 

谢必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开口:“我曾受命引渡一位客死异乡的女士的魂魄去往黄泉往生,在踏上奈何桥之前,那位女士请求我答应她最后一个愿望——到伦敦去找到她的独生子,告诉他,她并没有想要抛弃他,那一天,她的确是去买面包的,但是面包店后门的小巷子里窝藏着一伙流窜犯,他们绑架了她,将她带到了遥远的东方,卖给了猎奇的东方富豪,她再也没有机会远渡重洋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她请求我告诉那个孩子,无论黑色的他还是白色的他,都是她最心爱的孩子,她从未有一刻,想要放弃他。”说到这里,谢必安笑了笑,学着杰克的语气道,“死神不该拒绝一位母亲最后的遗愿,所以我来了。”

 

巨大的骷髅面具挡住了男人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谢必安只听到了杰克骤然急促的呼吸声,粗重的喘息被男人死死地压在喉咙里,像是迟到了几十年的悲鸣。

 

谢必安知趣地启动了自己的传送阵,将湖景村漆黑的海岸留给了杰克一个人。

 

那之后整整一天,所有的监管者与求生者都再也没有排进过湖景村地图,“神秘消失的湖景村”后来成为了庄园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第二天,杰克又变回了那个衣冠楚楚、似笑非笑的绅士,他准时喝下午茶,穿着整齐笔挺的礼服,会向遇到的每一个人行脱帽礼,一切似乎毫无改变,然而每个路过他的人,却又都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个人身上那仿佛九曲十八弯般拧巴的气质,不知被什么东西捋平了些许,就连他那些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从不佛系放人走地窖的监管者同僚,都觉得这疯子似乎有些人味了。

 

当然,另一个变化就是……

 

美智子用扇子掩口笑道:“杰克先生和黑白无常,最近相处的不错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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